她捧着刚摘的野花往回走,路过兰情殿时,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殿墙爬满了兰草,三年无人修剪,早已疯长蔓延,翠绿的藤蔓间点缀着零星的蓝花,一如当年嫂嫂在时的模样。
推开虚掩的殿门,只见端木洲正坐在院子里翻看军书,案上还堆着几份王庭文书。
这三年来,父亲身体日渐衰弱,族中大小事务几乎都压在他肩上,他脸上的轮廓也越发坚毅,只是眉宇间总锁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郁。
“二哥哥。”端木森莉轻声唤道。
端木洲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妹妹手中的花束上,淡淡问道:“今日又去雪山下采花了?”
“是啊,那里的鲜花开得正好呢。”端木森莉走到他身边,将花束放在石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就是看着那些庄稼,又想起嫂嫂了……”
端木洲握着书卷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殿内瞬间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吹过兰草的沙沙声。
端木洲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掩去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波动从未出现过。
“你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哦……”端木森莉撇了撇嘴,她抱起石桌上的花束,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刚迈过门槛,就见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阿爹!”她惊喜地唤了一声。
只见端木巴在侍从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他穿着厚重的裘衣,身形比去年更显佝偻。
“你怎么来了?”
端木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不过三年光景,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满头青丝已染成霜白,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浑浊,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
“洲儿,朝中那些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西边部落的异动,还有粮草调配的事,都妥当了?”
“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阿爹您放心,西边的部落已经派人送来降书,粮草也按数分发到各营,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端木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涌上浓浓的忧虑,“我是担心啊,等我走了之后,这些藏在暗处的毒瘤要是没除干净,会扰得你坐不稳这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