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让江南最大的书香门第,成为捅向那些罢考的学子身上最痛的刀。
“是,桐江书院从未有过这等授意。”年宗本根本不敢拿年家去赌。
曲凌噗嗤一笑,“那好,从今日起,罢考抗议者,一律驱逐出书院,年老先生,没问题吧?”
学子们纷纷看向年宗本。
“老朽并非书院山长,这条规定,只能等小儿回京,召集书院的先生,才能定夺。”
年宗本想敷衍过去。
曲凌却说,“从京城回江南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危险得很,秋闱在即,万一年兆丰回不来,岂不是耽误时间?”
年宗本浑身如冰封了一般。
这是在威胁他?
他怒瞪曲凌,恨不得将她撕碎。
曲凌早就习惯了自己招人恨。
“年老先生,你说,是行,还是不行?”
年宗本登时手脚发僵,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礼法只对讲理的人有用,对屠夫没用。
“就依公主的意思。”
曲凌这才大笑起来,“那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就不追究你不让自家孙女参与女官遴选之罪了。”
年宗本总算明白什么叫颠倒是非了。
她砸了年家的大门,逼着年家表态,到头来,还得年家说一句“谢主隆恩”。
真是无处说理去。
到了这会,学子们也歇了看热闹的心思,个个萎靡不振。
想仗义执言,旁边还跪着个马骁。
人很容易被煽动,可真的刀架到脖子上,又会审时度势。
曲凌听到自己要听的,才转而问年兆谦,“谁打的你女儿?”
年兆谦声音洪亮,“年家大公子,年骏。”
“刺史大人,私设刑法,如何处置?”
年宗本面色巨变。
庾亮知道人保不住了,“重伤,流放三千里,致死,斩首。”
“那你还等什么?”曲凌问。
年宗本绝望之中咆哮,“公主非要赶尽杀绝么?”
“他己得了教训,若细论,伤他的人又该如何处置?”
这一刻,他希望年思华去死。
是年思华给年家带来了灾祸。
是年思华让他如此难堪。
“既然如此,那流放免了,”曲凌云淡风轻,“鞭三十,就在这里打吧。”
刺史不敢再求情,命差役去拿人了。
曲凌始终不曾踏入年家一步。
却让年家在江南树立的形象轰然倒塌。
年骏被抓了过来,面色苍白,又惊又怕,“是祖父说要杀了她的,我是听祖父的。”
年宗本愤恨难平,心中刺痛难忍。
名满天下的年老先生,今日起,身败名裂。
年骏被压着跪在地上。
正对着围观的百姓。
行刑的是曲凌的侍卫。
三十鞭子,打碎了江南年家的骄傲,也打烂了学子们用前程筑起的墙。
没打完三十鞭子,年骏咽了气。
长街无比寂静。
公主真的会杀人。
“读书人的身子就是弱,几鞭子就扛不住了。”
曲凌满脸嫌弃,让年宗本彻底崩溃。
“你在江南,滥杀无辜,老朽就算赔上这条命,也要讨个公道!”
他竟然首接往曲凌的车驾上撞。
侍卫钳制住他。
年思华的声音很清脆,“父亲还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年骏鞭打妹妹,是管教,公主按律责罚他,就是滥杀无辜。”
“他扛不住鞭子死了,怪公主,他妹妹扛不住鞭子死了,那是自找的。”
年思华对着他呸了一声,“什么书香门第,里头住的全是伪君子。”
“孽障,我年家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年宗本怒骂。
“好,你要说到做到,一定要将我从年家除名!”年思华不屑。
曲凌揉了揉眉心,“放开他。”
侍卫松手。
“还撞么?不撞本宫要走了。”
年宗本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随后喷出一大口血,软绵绵地倒下。
“父亲!”年兆昀冲过去搀扶。
年兆谦下意识地伸出手,很快又收回。
他不能心软。
这一次,他一定要离开年家,要为妻女挣出活命的地方。
年兆昀是万万不敢和曲凌硬来的。
一边让人给年骏敛尸,一边抬了年宗本进去。
他想吩咐下人关门,这才想起,年家早没门了。
“快请大夫,快去给大哥报信。”
他用忙碌掩饰自己的恐惧,一溜烟就跑了。
曲凌并不为难他。
一个个来。
曲凌没急着走,看向神魂游离的马骁。
“喂,回魂了。”她的手支着下巴。
马骁浑身发抖,艰难出声,“公主,我没有输......”
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发不出声音了。
素商一剑封喉。
他用手捂住了脖子。
鲜血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曲凌说,“各位,你们可不要学他乱说话,否则,很容易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