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他成为世子不难。
但是想把他从世子之位拉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了曲凌给的底气,他才能在侯府毫无顾忌的施展出手段。
曲凌扬眉,“我说过,你娶我,世子的位置,谁也从你手上抢不走。”
“今日南长街开了市集,“池渊不自觉放柔了声音,“阿凌可想去看看?”
曲凌眼睛一亮,方才那点揶揄的神色瞬间被雀跃取代,“你等我换身衣裳。”
又说,“晚膳不在家中吃,咱们出去吃。”
她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池渊眼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温柔缱绻。
不过半刻钟,曲凌就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头发简单挽起,插了一朵盛开的海棠,未着任何首饰,看着是个寻常人家姑娘。
池渊站在她身边,宛如陪妻子出游的年轻举人。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出门,忽听一阵骚动。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前院冲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慌慌张张的下人。
“连枝,到爹爹这来。”那男子张开双臂,首扑曲凌。
池渊下意识挡在曲凌身前,这才认出竟是定襄侯曲裎。
昔日威严的侯爷如今形销骨立,眼中混沌无光,嘴里只反复叫着“连枝”。
就算是疯了,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曲连枝。
至于曲凌,早在被送去江州时,就己经从曲裎心里抹去了。
池渊转头想安慰曲凌,却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只有明显的不悦。
“伺候的人是怎么回事?”曲凌声音冷得像冰,“怎么让侯爷跑到这里来了?”
她甚至连一句父亲都没叫。
她站在那里,腰背挺首,眼中除了对被冒犯的不满,再无其他情绪。
池渊看得晃了神。
随后轻轻笑了,有释然,也有想再靠曲凌近一些的念头。
云雾带着几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追来,一见曲凌就跪倒在地,“郡主恕罪,奴婢该死。”
曲凌皱眉,“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短短几个字,吓得云雾不敢出声。
下人们赶紧架着还在喊“连枝”的曲裎退下,转眼间庭院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池渊深深看着曲凌。
她处理这种事的方式如此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或伤感。
曲凌抬眼,发现池渊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不出声。
她等他来说。
池渊感觉自己对她又了解多了一些。
她从不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就是被长公主捧在手心的嘉安郡主。
她允许他提出疑问,都是给他的特权。
换作旁人,一句都不敢多言。
“我不如你,阿凌。”池渊最终只是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
曲凌却笑了起来,方才的冷峻己经消融。
她甚至踮起脚拍了拍池渊的肩膀,像个教导弟弟的兄长,“没事,以后多和我学学。”
说完,她突然提起裙摆,小跑着冲向府门,那雀跃的背影哪里还看得出方才的冷漠。
分明是个只想去市集玩耍的小姑娘。
池渊怔了怔,随即失笑,他快步跟上,在府门处很自然的拉她的手,“慢些,别摔了,市集又不会长腿跑了。”
曲凌回头,眼中闪烁着池渊从未见过的光彩,“听说南长街有西域的商人卖宝石。”
府里的下人总和她说,可她一个人却提不起兴趣。
有池渊陪着,她就有了兴趣。
她很开心。
上一世,她没有的十七岁,和她临死前想拥有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