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湿了一片,褐色的药汁浸染在衣裳上。
“祖母受了伤,心情不太好,姨娘可别往心里去。”
妙姨娘忍了许久的眼泪,在曲凌的宽慰中簌簌而下。
“不委屈……”
她带着哭腔,嘴上这么说,却泣不成声,“妾身不委屈……”
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己经掉了半筐。
她慌忙拿帕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为何对你发这么大的火?”曲凌递上自己的帕子。
妙姨娘也不清楚,抽噎着说了她刚进屋子的情形。
老夫人见了她就往被子里缩,嘴里喊着,“滚出去,我不怕你,你别想带我走。”
把药全泼她身上就算了,还说让人去国清寺请大师来把她镇压住。
侯爷见老夫人越说越离奇,便将妙姨娘拉近,让她看清楚,“这是新进府的姨娘,母亲看清楚!”
老夫人好像清醒了,却更为过分,让人把她推出去打死。
“或许是我不招老夫人待见……”
妙姨娘哭的梨花带雨。
曲凌瞧着她那张脸,说了一句,“日后别往老夫人跟前来。”
妙姨娘更加委屈了。
“大姑娘,您可来了。”翠缕掀开帘子走出来,“老夫人伤得不轻,侯爷发了好大的火,可夫人却没有来。”
果然听见曲裎的怒吼,“她是不想当我侯府的夫人了么?若是这般,不如连夜套车回宋家去。”
跪在他面前的仆妇抖如筛糠,硬着头皮回话,“夫人身子不适,己经歇下了。”
她偷瞄侯爷铁青的脸,又补了句,“夫人说,掌家权在老夫人手中,一应事情,让老夫人自己安排就是了。”
曲裎一脚踹在她身上,“既然她要歇,就让她歇个够。”
他猛地指向刚进门的曲凌,“传令下去,日后侯府中馈交由大姑娘掌管。”
曲凌立刻上前,“父亲三思。”
她声音轻柔劝解,“夫人掌家多年,如今祖母抱恙,正该是夫人主持大局的时候。”
曲裎盯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发现她像极了徐照月。
“女儿年轻识浅,这些年又不在家,”曲凌将烫手山芋推得干干净净,“夫人不过是一时冲动,父亲说几句软和的话不就是了。”
“真是女儿接了这个掌家之权,外人知道,又要议论不休。”
“何况,三日后女儿的定亲宴,总不能让女儿自个操办吧。”
她叹息一声,为难道,“只是祖母受了这样重的伤,该有人替父亲伺候在身旁,本该夫人来的,妙姨娘又……”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翠缕的身上。
“去告诉夫人,她好好歇歇,老夫人这里,自然有翠姨娘为她分忧。”曲裎冷冷说道。
翠缕又惊又喜,看向曲凌的目光带了感激。
“奴婢定会好好伺候老夫人。”
“姨娘不该再自称奴婢了,”曲凌提醒,“从现在起,你和妙姨娘一样,只是眼下太乱,无法给你摆酒席。”
翠缕根本不在乎这个。
“妾身本是卑贱出身,不敢和妙姨娘比。”
曲裎并未多看她一眼,只是担忧的看着床榻上睡不安稳的老夫人。
“为什么会摔得这么厉害?”他问翠缕。
翠缕心漏跳了一拍,“说是看到了……先夫人,喊着要来索命。”
“放肆!”曲裎面色大变,呵斥出声。
翠缕伏地不敢再出声。
“你祖母大概是糊涂了。”曲裎对着曲凌叹息一声。
曲凌掩去眸中的光芒,顺口接一句,“还是得请太医好好的看看。”
她不要侯府的掌家权,她只要侯府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