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凝成实体坠落时,蓝忘机染血的指尖拨出了第一个音。
魏无羡的笛声裹着雷霆之势,却在触及琴音时化作绕指柔。
薛重亥召出的阴兵在音波中灰飞烟灭,阴虎符裂痕处生出雪莲纹路。
"不可能!"魔头嘶吼着撕开虚空,"阴铁岂容......"
话音戛然而止。
陈情洞穿他眉心,笛身缠绕的银丝正是蓝忘机断发所化。
魏无羡踏着音律的涟漪走近,脚下绽开的红莲却含着霜雪之气:"忘了说,这陈情现在......"
"有一半姓蓝。"蓝忘机自后方环住他,掌心覆上他持笛的手。
阴阳鱼纹在两人交握处流转,将阴虎符彻底炼化成金印。
薛重亥在消散前最后望向陈情,残魂竟露出释然的笑:"原来阴铁......也会被真心蚀穿......"
薛重亥残魂消散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
金凌攥着岁华剑的指节微微发白:“阴铁被真心蚀穿?这老怪物死前说胡话,也能信?”
蓝思追望着陈情笛身流转的微光,眉头紧锁:“可薛重亥被封印千年,如今突然提及阴铁......难道说……”
“有什么好猜的!”江澄紫电狠狠抽在石地上,炸起火星,“管他什么阴铁真心,再敢现世,兴风作浪,我定将它碎尸万段!”
当余光瞥见魏无羡指尖轻抚陈情时,突然别过脸去,冷哼声里藏着几分不自在。
蓝曦臣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转向蓝忘机与魏无羡:“忘机,你与魏公子曾与阴铁多番周旋,可听出些端倪?”
蓝忘机垂眸沉思片刻,道:“薛重亥所言‘真心蚀穿’,或许与魏婴.....以陈情共鸣、驱散阴铁凶煞有关。”
“荒谬!”蓝启仁拂袖怒斥,白须随着怒意轻颤,“阴铁为天下至邪,岂会因私情动摇?即刻将此事记入卷宗,往后凡涉阴铁之物,务必严审!”
金凌却突然嗤笑一声,斜睨着众人:“说到底,还不是有人本事大?既能让阴铁‘被真心蚀穿’,也能......”
他话未说完便被江澄一拐子敲在后脑,“小兔崽子,少在这阴阳怪气!”
暮色漫过众人衣袍,魏无羡倚着陈情低笑:“看来往后,又要多些‘被真心蚀穿’的故事了?”
蓝忘机垂眸不语,却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衣袂相触间,似有暖意漫过剑寒笛冷。
晨雾漫过冷泉时,蓝忘机在魏无羡心口发现新的印记——半截陈情嵌在乾坤印中,笛孔处缀着忘机琴的冰纹。
魏无羡懒洋洋枕着他膝头,指尖绕着抹额尾端:"蓝二公子如今可算我半把法器了。"
"胡言。"蓝忘机为他系好松散衣带,却在瞥见锁骨下红莲纹时眸色骤深。
昨夜交融的灵息还在经脉中游走,稍一凝神便能听见对方心跳。
魏无羡忽然将陈情塞进他襟口:"替我收着。"
见蓝忘机怔住,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放这儿,离你心头血近些。"
山风卷着桃瓣掠过石阶,蓝忘机在纷飞花雨中扣住他手腕:"魏婴。"
"嗯?"
"别再轻易......"喉结滚动着咽下后话,指尖却将陈情攥得温热。
魏无羡垂眸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突然反手勾住蓝忘机的小指晃了晃:"含光君这是担心我?"
他仰起脸时,桃花落在睫毛上轻轻颤动,"当年在乱葬岗都没能困住我,如今有你在身边,还怕什么?"
蓝忘机喉间发紧,目光掠过魏无羡眼底尚未褪尽的青影——那是与薛重亥缠斗时被阴煞之气灼伤的痕迹。
避尘剑在腰间轻鸣,他将人往身前带了带,淡雅的月白色衣袍裹住对方单薄的肩膀:"我在。"
石阶下突然传来金凌的抱怨:"大庭广众的,要叙旧回屋里去!"
少年别过脸时,耳尖却比身后的桃花还红。
魏无羡斜倚在桃树下,折了一个桃枝敲着掌心:“哟,金小宗主这伤一好就嘴硬了?再不回金麟台,你家仙子见着我天天投喂肉骨头,怕是要摇着尾巴跟我姓魏了。”
金凌瞬间暴跳如雷,剑柄上的金纹随着动作晃出刺目光芒:“做梦!仙子只听我的!等明日我就把它带来,看你还敢不敢在它面前嘴硬充好汉!”少年脖颈泛红,活像被挑衅的小孔雀。
“好啊!”魏无羡突然欺身向前,吓得金凌本能后退半步,“你要敢放仙子扑我,我转头就撺掇你舅舅给你相看!找个能降得住你的泼辣姑娘,省得你三天两头跑来招惹我。”
“我才不要舅舅插手!”金凌涨红着脸梗着脖子,余光瞥见江澄正往这边瞥来,耳尖瞬间发烫,“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倒是你......”
他突然压低声音,坏心眼地瞟向一旁的蓝忘机,“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澄抄起紫电作势要抽,余光瞥见两人相握的手,突然重重哼了声:"成何体统!"
话虽严厉,却默默转身挡住了跟来的蓝氏弟子视线。
蓝曦臣望着这一幕,玉箫轻点掌心轻笑:"忘机,叔父唤你去书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魏无羡,"魏公子若得闲,可来寒室一叙?"
待众人走远,魏无羡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蓝忘机泛红的耳垂:"蓝湛蓝湛,你还没说完呢——别再轻易做什么?"
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却在触及对方骤然收紧的怀抱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别再轻易,松开我的手。"蓝忘机将脸埋进他颈间,声音闷得发颤,"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
魏无羡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新生的笛心跳动在彼此掌心,如同第二颗共生共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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