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二年,太极宫甘露殿内药气弥漫。′s~o,u¢s,o.u_x*s\w*.?c?o.m!
李世民斜倚在龙纹榻上,骨节嶙峋的手指摩挲着案头新刻的《帝范》,泛黄的宣纸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艳,却掩不住帝王眼中的倦意——自东征归来,他的咳疾愈发严重,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好一阵。
"雉奴,过来。"
他朝跪在榻前的李治招了招手,将《帝范》递过去。当儿子触到父亲冰凉的指尖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世民望着李治年轻的面庞,恍惚间又回到玄武门那个血色清晨:"此书字字皆朕毕生心血,治国之道、修身之要,尽在其中。"
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
"记住,奢靡是亡国之兆,朕一生虽喜巡幸,却从不敢..."
殿外忽然传来更鼓声,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李世民喘息着抓住李治的手腕:
"你与朕不同,没有亲历乱世征伐,更要如履薄冰。"
他想起自己少年时纵横沙场的豪情,再看看眼前温润仁厚的太子,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
"统一天下靠的是刀剑,守住江山却要靠仁德。^衫.疤/墈^书^旺, ¢蕪*错~内_容^"
待李治退下后,李世民屏退众人,独召长孙无忌入殿。
老臣踏入殿内时,看见帝王形容枯槁,龙袍松垮地挂在身上,心中猛地一痛。
"朕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世民指了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
"稚奴仁厚有余,魄力不足,这江山..."
长孙无忌扑通跪倒,蟒袍在青砖上拖出沉闷的声响:
"臣愿肝脑涂地,辅佐太子!只是..."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房玄龄执掌中枢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若有差池,责任难辨..."
李世民闭上眼,想起房玄龄伏案疾书的身影。
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谋臣,确实将"用人唯亲"做到极致——杜如晦离世后,玄龄提拔的多是山东士族。
可此刻,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能臣,而是一个能震慑各方的权臣。
"朕信你。"
帝王睁开眼,目光如炬,
"房玄龄是治国良相,但制衡之道..."他剧烈喘息着,"
稚奴需要的,是一把能斩断乱麻的刀。"
他抓起榻边的玉玺,重重按在空白圣旨上,朱红印泥溅在龙纹黄绫上,宛如点点血痕。/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长孙无忌望着御案上尚未凝固的印泥,突然想起玄武门之变那夜,李世民也是这般果决。
殿外春雨淅淅沥沥,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声响,却掩不住老臣心中翻涌的暗潮——从今日起,他将站在权力漩涡的最中心,成为新君最锋利的爪牙,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威胁。
于是贞观二十二年正月二十六,
李世民的声音略显沙哑,"朕命长孙无忌为检校中书令,总领中书、门下两省事务。军国大事,悉由你决断。"
长孙无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忐忑:
"臣承蒙陛下信任,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不负圣恩!"
李世民微微点头,说:
"朕信得过你。从今日起,凡军国要事,先奏无忌,再呈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