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魏征颤巍巍接过太子太师印绶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也配教我治国?"转身吩咐贺兰楚石时,窗外的海棠被惊雷震落满地残红。
"房玄龄不是站在咱们这边?"贺兰楚石的声音带着不安。
李承乾冷笑,抓起案上的羊脂玉镇纸狠狠砸向屏风:"四年前父皇命他做太子太师,他推脱有病!如今他儿子房遗爱却整日与李泰饮酒作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龙纹地毯上,"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去,召汉王入京。"
长安西市的更鼓声穿透雨幕,纥干承基蜷在暗巷的铁匠铺里,火星子溅在他布满血痕的手背上。
半袋金饼在案头泛着冷光,他盯着淬火的弩箭冷笑——这半月来,他将突厥狼筋与高句丽玄铁熔铸,又在箭簇淬上西域见血封喉的毒汁。
此刻特制的诸葛弩横在膝头,十根弩弦如同蛰伏的银蛇。
"试试这穿云矢。"他十指如飞扣动扳机,特制弩箭破空而出,"砰"地穿透五寸厚的枣木板,木屑纷飞间,靶心处赫然显出碗口大的孔洞。
炉火映照下,他眼底闪过癫狂的光:
"就算李泰那胖子裹三层铁甲,这箭也能透心!"
当夜,魏王府的灯火在雨幕中忽明忽暗。纥干承基趴在屋脊上,特制的诸葛弩泛着幽蓝的光。
屋内传来李泰张狂的笑声:
"称心一死,李承乾那瘸子还能..."话音未落,弩箭破窗而入,擦着李泰肥硕的耳垂钉入檀木屏风。
房遗爱反应极快,一把将李泰拽倒在地。第二支箭紧接着射来,擦着李泰的前襟没入墙壁。
"护驾!"李泰肥腻的脸上闪过阴鸷,望着箭尾的东宫徽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个太子哥哥!"
纥干承基狼狈逃回东宫时,李承乾正在称心的灵堂前焚香。
摇曳的烛火中,少年将军单膝跪地:"殿下,那胖子命大..."
"再去。"李承乾往铜炉里添了块龙脑香,白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供桌上的牌位,"本太子就不信,射不穿他那颗狼子野心!"
他忽然转身,眼中血丝密布,"告诉汉王,筹备之事加紧。若等那老东西废了我..."话音戛然而止,唯有灵幡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纥干承基抬头,看着太子眼底跳动的疯狂,突然觉得后背发凉:"魏王是陛下心头肉,守卫森严..."
"你怕了?"李承乾猛地将玉笛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当年父皇玄武门之变,面对建成的伏兵可曾退缩?"
他跛着腿逼近,呼吸喷在纥干承基脸上,"下次行动,本太子要亲眼看着李泰血溅当场!"
雨打芭蕉的声音越来越急,张起灵立在廊下,望着李承乾远去的背影。宫墙之外,隐隐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一片寒鸦。
这一夜,太极殿的灯火彻夜未熄,而东宫与魏王府之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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