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身份投降,金人非常重视,粘罕亦要亲自接见他,粘罕喜欢劝降人尽皆知,张仲熊知道自己死不了......
粘罕在军营里设宴,特别宴请张仲熊以及那些识时务投降的宋人将领。
宴席上,太原城的汉人官员全部到齐,他们已经换上大金国官服,职位亦变成了金国地方官,对粘罕毕恭毕敬,屈躬卑膝。
而西路军各主要将领大约半数到席,其中不乏金军都监、粘罕的汉人参谋等等。
张仲熊受到粘罕热烈欢迎。
虽然双方之间有着杀父之仇,但是此时......张仲熊不敢去想,他软弱得像阴沟的老鼠,只字不提父亲张叔夜,在席间赔着笑脸,发誓今后为大金国效力。
粘罕脱去甲胄,本人儒雅随和,谦卑不已,张仲熊谄媚地夸赞粘罕是一位优秀的将领,比起自己或者宗泽厉害太多,而粘罕总是摆摆手,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
这让张仲熊印象中那个疯子一般的粘罕滤镜彻底破碎。
他在席间不断询问自己:这真的是那个在雪地里斩死父亲而不眨眼的魔鬼粘罕么?
酒过三巡,张仲熊熏醉。
酒桌被人退去,随即入城后不再相见的几个宋军军官被押上来,强迫跪在正位的粘罕面前。
金人让张仲熊坐在粘罕身边,观看一切。
熏醉的张仲熊忽然醒了半分。
粘罕身边的汉人问他们:“你们几人不降,本应该在井陉就得死,押你们到太原再劝,是大金国相爱惜人才,不忍你们草率死去,若是投降,还能成为一方英雄,何不投降大金,再创辉煌?”
“宋廷腐朽软弱,如何值得你们如此?”
那几名宋人军官,都是曾经张叔夜手下,后来受张仲熊节制,他们看见张仲熊坐在粘罕身边,卸去了一切武器,不屑地嘲笑道:“张仲熊!”
“你果真脸不红心不跳么,你忘了你父亲是如何死的了么!”
遭质问的张仲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哈哈哈,不忠不孝,软弱无能就是你,你对得起大宋,对得起父兄,对得起诸位弟兄吗,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张仲熊紧咬嘴唇,浑身颤抖,许久才蹦出来一句话:“闭......闭嘴!”
一旁的粘罕哈哈大笑,同时也引起四周站立的金人万户及猛安的哄笑。
粘罕拍了拍张仲熊肩膀:“你们汉人都是如此的么,为了什么所谓大义,不顾眼前利益?”
“死能解脱,成全你的大义,但能成就你吗?”
粘罕的话犹如一根刺扎入张仲熊内心,他鬼使神差地侧头和粘罕对视,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张仲熊。
“我......”
张仲熊的心脏砰砰跳,他使劲咀嚼这句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面目狰狞地喊道:“死者可耻,生者才是胜利!”
“宋廷腐朽软弱,宋主年幼无知,智者知道选择明君辅佐,天下依旧是这个天下,显然,大金皇帝,才是真龙天子!”
张仲熊这番话一出口,使得几个被捆绑的宋人军官愤怒十足,他们怒其不争,面貌狰狞地要爬过来撞击击打张仲熊,可是没爬所远,就被两侧站立的猛安按倒,最后只能朝张仲熊啐口水,并用肮脏的词语疯狂辱骂。
“懦夫!”
“你对不起你父亲!”
口水不止吐到张仲熊身上,还波及到一旁的粘罕。
粘罕沉下脸来:“如此,成全他们。”
“斩首示众。”
粘罕抬起手臂,又重重劈下。
金人将他们制服,拖了出去,抽刀声齐刷刷响起,紧接着,咒骂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