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一叹：“乱世之中，兄弟反目，既是无奈，也是常事。”

黄绍竑哈哈大笑：“好一个‘常事’！曾兄弟果然痛快！前途无量啊！”

临走前，黄绍竑亲自送他到门口，拍着他的肩膀道：“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曾国宇拱手告辞，转身时，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听懂了。?

——广西，没他的活路。?

西哥走后，白芷裹着西哥的旧军大衣潜入账房。油灯下，泛黄的账页记载着触目惊心的数字：

私兵月耗?：

最低等兵：4.5块大洋/人（粮2块、弹1块、药0.5块、杂项1块）

精锐骑兵：22块大洋/人（战马草料占半数）

现存兵员?：

步兵873人（含伤兵209人）

骑兵47人（战马仅剩12匹）

粮仓?：

陈米31石（掺沙砾、霉变率三成）

盐18斤（半数结块）

算珠“噼啪”作响，她越算越心惊。西哥上月劫的盐商车队，账上记着“获盐两百斤”，实际入库仅十八斤——原来沿途士兵偷偷用盐换红薯，层层盘剥到寨子时，连给伤员消毒的盐都不够。

西哥养的是私兵，所以只能把兵藏在黔山里。不能让人上山，就偶尔组织几十号人下山小劫掠一番，让人知道山上有匪，不敢进来。又不能做的太频繁太大，避免引起地方军阀剿匪。

当兵的没有额外的收入，他就得再多给些。难怪以前她总看西哥接那些危险差事，看着他大把大把的钱进了口袋，转眼又无影无踪，总不知他花去了哪。现在才明白，上千号私兵靠他一个人养着，他哪敢不拼命。

现在西哥没了来钱的门路，山上就马上就捉襟见肘了。

她急得咬破嘴唇，血腥味混着泪水的咸涩，在口中凝成溃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