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天的喉结滚动几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玄女的身上，却见玄女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周身仙气收敛起来，原本华丽高贵的月白留仙裙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完全看不出往日身着火烈红色鬼王袍的高冷与骄傲。

他想起玄女在幽冥血海当中为他妥协的模样，也想起她作为鬼王时候冷若冰霜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有些复杂。

他曾经是那么渴望摆脱鬼王，但是现在真的有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为什么还会犹豫呢？

“仙界这是想要招安。”李景天淡淡开口，手中的玄铁刀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

“给我仙籍，招安玄女，再把知道天帝秘密的人全都变成自己人。这算盘打的，我重活两世都没有这么能算计。天帝会计出身的吧？”

罗星瑶笑了出来：“小郎君看的倒是挺透彻。不过你确定不好好考虑一下？仙籍多香啊！蟠桃管够，游仙身份自由自在。别看我不在仙界，但是每年都能够领到好多筐太上老君炼丹剩下的废料。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没被炼废的仙丹，功法增长是不用考虑的，至于其他的福利嘛……好处自然不必言说。所以……要不你再想想？”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李景天盯着玄女发梢间的纹路，久久不发一言。

条件确实诱人，能够让他摆脱借寿的困扰，也能够让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在意的人。若是他现在就立刻升入仙界，人界那些事情，李家的真相，甚至那些讨厌的人，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追求的吗？

但是，若这一切都是要以玄女的安全来交换的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玄女的身上——

那是欺骗，是背叛！

他与前任鬼王有什么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催促李景天，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但何尝不是一种考验、一种历练？

“对不起。”李景天突然开口，那声音轻得就像是被忘川河水卷走的血雾一般。

刹那间，玄女周身的仙气轰然破碎，月白裙再也无力支撑玄女的高傲与轻冷。她努力扯出一个不大难看的笑容，眼尾泛起的红晕越发明显。

“我知道了。”她微微转过身，一缕青丝在阴风中飘荡。

“这件事情本就与你无关，现在有机会能够实现毕生所求，这也是个好结果，我该替你高兴的。”

虽说是高兴，但玄女的脸上却没有半丝笑意。

李景天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不停在心中暗示自己。

他本就是局外人，是自己将他拉进了这滩混水里。若非她强行采阳补阴，只怕天帝也不会注意到他。

只是，天界虽然现在给了如此好的待遇，凭借那些人的德行，还是要唯恐他们秋后算账。

但这话，玄女现在不敢跟李景天说，好像是在威胁他一般。

她宁可两个人相识于偶然，结束得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