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潮开始之后，失业的人多，听说沈明月的饭店上班一个月工资也有四十块钱了，都绞尽脑汁托关系想进去呢。

乡下姨外婆也不例外，她在村里正跟人讨论这件事。

磕着瓜子的大婶，一脸酸样说着。

“我说她姨外婆啊，收音机里可听着了，又是办厂，又是开店的，咋村的孩子都没个着落，你也得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忙说道说道。”

姨外婆摘着豆角，苦着一张脸说。

“我去说，我受多少气，那周秀丽也是个没用的，自家的女儿都管不住，这要是我女儿，我治得她服服帖帖的。”

大婶嗤笑道。

“那也是你们家亲戚，带着血缘呢，还敢不认，咱就上城里找他们说理，怎么招外人能招，自家的就不能，这是哪里来的规矩，那就是再往后几十年说去，没有不帮扶亲戚的道理。”

姨外婆这才放下手里的豆角，越想越气，自己那小儿子，现在还没个正式活，周秀丽一家在城里开这么多店，随便安插个地方不能行？就是不想帮吧。

姨外婆琢磨了下，周秀丽既然不帮，周秀琴可不能推，当年她家不好过，自己可没少出力，自己那个老姐姐病了那些年，鸡蛋吃了多少个？

大婶一看姨外婆似乎被说动了，接着说。

“咱又不是要他们安排个领导，就是普通员工，那多少工钱，别人赚去了就是别人的，肥水还不留外人田呢，她姨外婆，去说说吧，总得有个道理不是。”

姨外婆一拍大腿，说道。

“我看啊，他们家本来就欠着我们的，以前是我好说话了，这回我找周秀琴说理去，怎么也得给安排个活干。”

大婶一看说动了姨外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就指望她能去城里一闹，自己儿女的工作有了着落，还进了城，多好的事。

姨外婆第二天一清早就出门了。

此时还在摆摊的周秀琴根本不知道，乡下姨妈找过来了，她还忙着忙活米粉摊的事。

姨外婆进城之后，径直就找到了周秀琴。

周秀琴还算客气，招呼老人家吃了一碗米粉，还特意给多加了一些肉。

姨外婆一口气吃完一碗米粉，意犹未尽，汤都喝了个精光，这会打着饱嗝歇气。

周秀琴一边忙着收摊，一边笑着问。

“姨妈怎么来了？”

姨外婆这才想起正事，板着脸道。

“我说大侄女啊，我可是你亲姨妈，我家那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妈病得重，我出了多少力，你是知道的，那最穷的一年，还偷摸攒了鸡蛋给你妈。”

周秀琴当然记得这些，只不过没姨妈说的这么夸张，统共就两个鸡蛋，最后还还了，不过人情这个事，可不是你说还了就还了的。

姨外婆看周秀琴不吱声，便来了气。

“这时候我家困难了，你们两姐妹就冷眼旁观了，又不是让你们给借钱，就给我家小儿子安排个活，怎么这么难，那招了那么多外人就行？”

周秀琴老实，只得说道。

“姨妈，你先别急，秀丽那头我也做不了主啊，你让我帮忙去说，我先前不是说过吗？当真是没同意。”

姨外婆一拍桌子，甩脸子道。

“行，这亲戚是不要了，你也忘恩负义，要是我老姐姐在，看你们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