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本身就是最锋利的态度。
那无声的控诉和冰冷的态度,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表达着她对白苏的讽刺和对他那些说辞的不屑。
她无需说话,此刻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有力量。
白苏脸上的笑容,在花洛的沉默下,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隐藏的僵硬和冰冷。
他能感到云蝶如刀的目光,云逸尘意味深长的注视,以及赫连雄等人眼中闪过的玩味。
白云苍指着主桌上那盘已成艺术品的冰髓玉龙虾,“来来来,快入座!你这手艺,可是把我们这帮老家伙的舌头都养刁了!老九刚才还说,这龙虾中蕴含的那一丝至纯冰灵力,对他调养旧伤都大有裨益!”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亲热地拍了拍坐在他下首、脸色略有不自在的九长老肩膀。
九长老白云崧扯出一个笑容:“大哥你说笑了,是墨儿有心。”
他目光扫过白墨衣袍上那些不易察觉的破损和一丝血腥气,眼神微闪,状似关切地问道:“墨儿,路上可还顺利?听闻你今日领着一众小友奔波,可别累着了。”
这问题看似寻常问候,但在场有心人都听得出其中的试探意味。
西院那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和短暂却又激烈的交锋,瞒得过普通宾客,却瞒不过在场这些修为高深之辈。
白墨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从容地走到预留的位置旁,“劳九爷爷挂心。不过是在后厨调教几个笨手笨脚的新人,处理些活物时闹了点小动静,动静大了些,惊扰了各位长辈饮酒的雅兴。”
他轻描淡写随手端起侍者奉上的佳酿,姿态优雅地朝诸位族老敬去,“是孙儿的不是,自罚一杯。”
仰头饮尽,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六长老白云鹤身后,坐着一个容貌与白墨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阴鸷的青年,正是他的嫡孙白藿。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大哥!你今日可是出尽风头了,家族试炼夺得头魁,连这厨艺也是造诣颇深!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就是不知大哥刚刚所说处理的活物,是否也包括那些不安分的...”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眼神扫过下方侍从群中,最终落在远处角落里站得笔直的白凛身上,话锋一转,“呵,听闻你身边还新收了个颇有手段的忠仆,连那背信弃义之人都能调教好,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白墨尚未开口,坐在靠后位置的白南,身体明显绷紧了一瞬,指节捏得发白。
“藿儿!”白云鹤假意呵斥一句,脸上却带着纵容的笑意,“怎么跟你兄长说话的?你大哥胸怀广阔,知人善任,颇有家主之风!”
“来来来,墨儿,别听你弟弟胡诌,六爷爷也敬你一杯,祝我白家英才辈出,兄弟同心!”
白墨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芒。
他稳稳端起酒杯,回敬白云松:“六爷爷谬赞,墨儿不敢当。诸位长辈雄才大略,才是我等榜样。至于兄弟同心…”
他目光平静地掠过眼神闪烁的白藿,再看向远处虽低着头却散发出隐忍气息的白南,“同心与否,在人不在言。”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今日诸位皆在,正是见证我白家上下同心、共襄盛举之时。这杯酒,墨儿敬所有为白家基业流汗流血之人!”
话音刚落,白墨仰头饮尽。
他杯中之酒尚未见底,丝竹之声陡然拔高,十二名踏月舞姬旋身如狂风骤雨,足下银铃急响,交织成一曲激昂的乐章。
她们身披的幻彩流云纱,在急速旋转中绽放出万道霞光,刹那间整个大殿光影绚烂,灵气翻涌如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惊心动魄的美景吸引,连刚才那暗藏机锋的对话似乎也被这华丽的喧嚣暂时掩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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