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大伯父说，大伯母快不行了，又想到她大伯父的表情，忽然有点怕——</p>

她的大伯父，会不会像她祖父那样，被奸臣陷害谋逆？</p>

他是不是也想到了？</p>

燕婉兮心乱如麻。</p>

夜半时分，她睡梦中听到了敲门声。</p>

她猛然坐了起来，披了件衣裳去开门。</p>

“谁？”她警惕问。</p>

她的丫鬟冬儿站在门口。</p>

冬儿轻声告诉她，道：“夫人说您睡得香甜，不忍打扰您，吩咐奴婢过来，给您添水。”</p>

燕婉兮点点头，让冬儿进来。</p>

她喝了杯热茶。</p>

她喝完了，冬儿又去端了汤婆子。</p>

她抱着汤婆子，渐渐暖和了，她又睡着了。</p>

第二天醒过来，她就有点后悔昨夜没有回房。</p>

燕鸿的书房里，还亮着灯。</p>

燕婉兮穿戴整齐，悄无声息出去了。</p>

她躲在角落里，偷偷往书房瞄了眼。</p>

书房的门紧锁着，她什么也看不清。</p>

燕鸿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p>

燕婉兮心慌慌的。</p>

她回去之后，又做了噩梦。</p>

梦里，她梦到她死了，大伯父也死了，燕鸿也死了……</p>

燕婉兮一直睁大眼睛，满额头的汗水，她甚至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浑身都湿透了。</p>

翌日早晨，她起床吃饭的时候，看见了燕鸿。</p>

她仍是不安，问燕鸿：“大伯父，我昨晚做恶梦了，我担心大伯母……”</p>

燕鸿没什么表情。</p>

他淡淡道：“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必惦念。”</p>

他的目光很锐利，好像刀锋刮在燕婉兮的脸上。</p>

燕婉兮吓了一跳。</p>

她不敢再提及此事。</p>

***</p>

七月底，燕鸿领兵出征。</p>

燕老爷子的嫡长女出嫁之后，燕鸿也跟随父亲去军营历练。</p>

这次他没有再带着燕婉兮。</p>

燕婉兮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她虽然没办法骑马，但她的腿疾好了，也能勉强撑得住。</p>

燕鸿的队伍浩荡离京，她站在城楼上远眺。</p>

她望着大伯父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p>

她大伯父从小就教导她。</p>

燕家男儿都是武官，要勇猛善战。</p>

大伯父戎马半辈子，也算是功勋卓著。</p>

可燕鸿呢？</p>

他从未上过战场，这是他的软肋。</p>

燕婉兮很忧虑。</p>

大伯父这一去，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回来了？</p>

她不禁握紧了拳头。</p>

她恨毒了那帮贼寇，恨不能将那些贼寇千刀万剐。可是她不能去杀人，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就不再干净了。</p>

她不能让自己的命运和燕鸿相同。</p>

她一定要救燕鸿。</p>

她要怎么救燕鸿？</p>

***</p>

燕鸿的大军，一共五千余众。</p>

他是大军的主帅，他的副将是他的心腹，其他的士兵全是辅佐。</p>

这支队伍，有六百匹马。</p>

他们赶路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四天，就赶到了南陵城外。</p>

大晋的援军，也到了。</p>

两方人马汇合。</p>

大晋援军的统领姓杨，是杨家的人。</p>

杨家的人，曾经跟着杨阁老参加过平西王的谋逆案，是平西王的党羽之一。</p>

杨家的家主杨怀忠，是燕鸿的岳丈。</p>

“……这一仗，务必打赢！”杨怀忠对燕鸿道。</p>

燕鸿点点头，并没有多言。</p>

他一直低调惯了。</p>

这次领军出征，也是杨怀忠推荐的，他想借助燕鸿的威望。</p>

这个年代的文臣武将，比较重视军功。</p>

燕鸿若是能够建功，他的仕途将会顺畅很多。</p>

杨怀忠把自己最厉害的侄儿杨青放到了燕鸿麾下，希望燕鸿能庇护自己的侄儿。</p>

燕鸿自己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人。</p>

他向来沉默寡言。</p>

他既没有赞同杨怀忠的意思，也没有反驳杨怀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