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子了。”秦月瑶恨不得一把扯过秦怀德身后的丫鬟,可那样又实在有失庄重,只得言语劝说父亲。“父亲,常言道做人不能忘记根本。当年您与母亲成亲之事,您不过一介草芥之官,区区督察院都事罢了。母亲与您患难十数年,对外为您打点人情往来,在内为您操持府内大小事宜,种种样样都挑不出毛病来。这么多年,谁提起母亲不说一句好,可您呢?您看看您眼下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母亲吗?您此举若是让外祖母知道,外祖母想必也会后悔当初看错了人吧。”
秦月瑶以为自己句句肺腑之言,说得入情入理,却不知这些话在秦怀德听来,无异于羞rǔ一般。堂堂男儿,谁不愿意凭自己的本事入朝为高官,谁愿意被指着脊梁骨说是靠着岳丈家上位?
“这些话可是你母亲教的?”秦怀德呵呵冷笑,眼底皆是凉意。
“我不用别人教,这些都是我用眼睛看到的。”秦月瑶别过脸道。
“极好,极好。”秦怀德不怒反笑。这些年他听多了这些话,却万万没想到,这些话是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当官十数载,秦怀德自认兢兢业业,可这么多年他也糊涂了,自己步步高升,到底是因为岳母家的支撑,还是自己的努力?若真是全靠岳母家,那他与那小白脸何异?
年岁越大,这笔账越算不清楚。再加上那些小人妒忌秦怀德高位,时不时就有些流言散出去,搅得他心烦意乱,时而倨傲,时而自卑。
可那些话再难听,秦怀德也可以认为是外人嫉妒自己,蓄意编排自己,但如今这些话出自女儿的口中,却是让他心底一片寒凉。
原来,这世上之人,竟都是如此看待自己的?秦怀德甚至想起自己当年娶何氏时的心思,或许,世人在那时就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心思,大可一起说个gān净!”秦怀德扶着额头,脸色铁青,指着秦月瑶道。
宋妈妈根本拽不住秦月瑶。
“女儿没什么心思,只希望父亲能尊重母亲,爱护母亲,不与什么庸脂俗粉打jiāo道。”秦月瑶全然忘了何氏之前对她的提醒,指着那荣儿的鼻梁道:“请父亲听女儿言,尽快把此奴逐出府去,想必母亲还肯原谅父亲。若不然,女儿一定要到外祖母那告状去!”
最后一句话被匆忙赶来的何氏听见,吓得她脸色一白。而接下来屋里秦怀德的一句话更是让她从脑瓜顶凉到了后脚跟。